“难道……县令大人当年也参与其事了吗?”
身穿蓑衣的终军,看着远处走过来的一群民众,他随口问了蓝田县令一句。大堤上有些狭窄,那十几个挽着裤腿满身泥水的民众,显然是在这大堤上日夜守护安全的许许多多人中的一部分。终军对这些人充满敬意。他稍微侧了侧身,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,免得有人失足打滑发生意外。
“那是当然!侯爷有所不知,想当初我还只是府衙中的一名普通书办。虽然出不得什么大力气,但担茶送饭、鼓舞人心这样的事,却是不敢落于人后!当年的热火朝天场面,现在想起来还仍旧令人激动不已呢!侯爷看,我们现在脚下所站的地方,就是元公他亲自开挖的一段。那时候,他还只是个少年……弹指一挥间二十余年,呵呵!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!”
蓝田县令用充满感慨的语气对终军说着,一边转过头看着走到身边擦身而过的那些人,面孔却都有些陌生,不像是他治下的百姓。不禁稍微愣了一下,正要开口对他们打招呼时。突变,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!
稀疏的雨点打在蓑衣上,头顶乌云深处有隐约的雷声滚动。终军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失,伴随着闪电,他的眼中忽然看到了夺命的锋芒!
与终军擦身而过相隔不到半尺的人突然拔出了短刀,直接就刺
向了他的胸膛。而几乎与此同时,那十几个人都从蓑衣下亮出了刀剑,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。他们的目标,只是为了杀一人!
谁也没有想到,会在这样的地方出现刺客。一切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发生。不仅周围的侍从和蓝田县令以及那些县衙中人没有来得及反应,就是终军自己也绝对料想不到,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来取他的性命。
仅仅是出于身体的本能,终军侧身躲过了胸口的那致命一刀,同时伸手去拔佩剑。然而,身上所穿的笨重蓑衣阻碍了他拔剑的速度,更使他的身体反应变得迟缓。而在此时此刻,这无疑是致命的贻误!
当他拔剑出鞘,大声怒喝御敌的时候,从左侧刺过来的一把长剑,早已经毫不留情的从他的左肋插入,三尺青锋,几乎没柄。足以看出杀手的狠毒和仇恨。
终军一剑挥出,连伤两人。然而片刻之间,他已经脸色煞白,手臂无力的垂下,回手握住透体而过那把剑的剑柄,俯身坐倒在地,惨然笑道。
“不意今日死于竖子之手……此天意哉?!”
这时候,周围的侍从们和那些县衙中人终于反应过来。他们愤怒的拔出随身所带的兵器,与刺客们拼杀在一起。不过,那些人目标很明确,见终军中剑倒地,他们呼哨一声,并不战,遁入周围的灌木丛中,很快就消失了踪影。
蓝田县令脸色苍白的扑倒在地,紧紧的抱起终军。只不过刹那之间的功夫,这位刚才还意气风发的朝廷栋梁已经脸如金纸,呼吸急促。
“侯爷……!我们马上进长安,救治的伤……。”
蓝田县令又惊又怕又是悲痛。他不敢想象,如果终军真的死在这里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。
“别动……不要怕,不关的事……已经来不及了……好好听我说。在那边的帐篷里,我留下的所有书册,都把它们保存好……我死之后,立刻回长安,把他们都交给司马长卿,等到不久元召回来的时候,再转交给他……哦,还有这一本,就快写完了……也一起……一起……勿忘!”
终军忽然想起什么,用自己颤抖的手伸入怀中,取出他最后所写的那一卷律法条文,半卷血迹,格外刺目。却是已经被他伤口处涌出来的血染红了。
蓝田县令和所有拥过来的人群都万分悲伤。他眼中落泪,伸手接过这卷血染的文书,只是重重的点头,却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雨点打在脸上异常的清凉,终军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。那把剑在他的身体里,抽离了他的热血,也一点一点的带走了生命的契机。三十功名尘与土,大梦一场转头空!好在,他为大汉帝国和华夏民族都已经努力的奋斗过,也算是没有辜负生命了。
“只是……终究有些遗憾啊,没有和们一起看到那一天呢……元召,司马长卿,东方曼倩……还有陛下!永别了…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