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中捧着天子龙首剑的司隶校尉,冷淡的看了他们一眼。相对于这两位囚徒,他更感兴趣的却是周围的建筑。这座异国的王宫果然气势恢宏规模庞大,虽然王气不再逐渐凋零,却也可以想见,当初作为一个庞大帝国的王权中心,应该是多么的峥嵘繁盛。
然而很可惜啊!这座王宫连同这座王城,注定将会逐渐湮灭在历史的烟尘中。在元召关于西方大陆的整体布局中,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彰显王权的所在。他要把这片辽阔的土地,当成一座试验田。贯穿政治,经济,军事,律法、文化……等各个方面,一种崭新的不同于以前任何形式的制度,将会在这里开始全新的布局。
这样一个宏大的梦想,或者说是前无古人的规划,在连续几夜的长谈中,足以令第一次倾听的终军和司马迁以及其他许多人目瞪口呆。在元召那些略显激情的演说中,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。那是他们从未想象或者接触到的领域。
而这一切,更加促成了终军要完成自己使命的决心。他眼中闪烁着光芒,用手指了指这两位身份尊贵的亲王。语气坚决而有力。
“我自长安来,奉皇帝陛下命令,以追究二王所犯之罪……希望你们不要心存幻想,妄自抵抗。”
“终军!你什么意思?我
们、我们……没有罪!难道你敢杀我们吗?”
广陵王挥舞着手中的锄头,神情狰狞,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起来。没有人会不怕死。当预感到死亡来临的时候,这种恐惧感很难令人平静。
而燕王则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的压抑下心中情绪。他直视着站在身前三尺之外的司隶校尉问道。
“是皇帝要杀我们吗?难道我们在这万里荒僻之外永远不再回到长安,也不能放过?”
“不是陛下要杀你们,更不是其他任何人要杀你们……依据大汉律例,你们的所作所为,已经不可能得到宽恕。所以要怪,就怪你们自己的野心和贪婪吧!记住,你们是死于律法准绳之下,而非其他。”
终军语气淡漠。他平静的挥了挥手,有人捧过来三尺白绫,两杯鸩酒。这是他为了皇室的尊严,而格外所作出的最后人情。
“我们不要死啊!元召呢……元召在哪里?他为什么不来?他明明答应过,不会杀我们的……!”
广陵王看着放在石阶上的夺命之物,如见鬼魅。他不停地后退着,想要最后的活命机会。而面色苍白的燕王则摇了摇头,他苦笑着说道。
“逼杀先帝之子这样的事,元召怎么会亲自动手呢?天下人都希望他做完美的圣贤,史册上不能留下一丝污点。自然有人会替他清除一切障碍!呵呵……我们活到现在,恐怕已经是他格外的恩惠了吧!”
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。在这一刻,燕王才意识到这一点,已经是太晚太晚了。时至今日,那个名字所代表的影响力,已经超越了一切。果然如同燕王所说,蒙受其巨大恩惠的天下苍生,早已经在心中把他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。
“二位王爷,多说无宜。还是请体面的上路吧!”
手扶刀柄的几位侍从冷冷的盯着他们。手捧天子剑的皇帝特使就在身后,既然已经给了他们该有的体面,没有人会希望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血。
燕王伸手拍了拍广陵王的肩膀,示意他放弃抵抗,不要再做无意义的抗争了。然后他端起那杯颜色鲜艳的鸩酒,看了看东面的方向。王权梦断,故国难归,成王败寇,谁也怨不了谁!
“皇帝最后做出这样的选择,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是出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吧……唉!元召,你究竟会是大汉帝国的断送者还是真正的千古圣贤呢?可惜我们已经看不到了。”
燕王长叹一声,把手中的鸩酒一饮而尽。饮下这杯毒,所有一切便化为尘土。广陵王随后也饮鸩而亡。不过他临死前留下的却是深深的怨毒和诅咒。
终军令人收拾好残局,转身走出王宫,斜阳落下,宫门关闭了无数秘密。他相信,在元召手中,这片大陆上从此将再也没有王权霸业。他对此充满了期待。
“有生之年,得见乐土……若此,无憾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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