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匹赤火骝驹好像懂得主人心意,在这样的场面下,难得的没有去急躁的奔驰。而它的主人,在一袭大红战袍掩映中,脸孔有些异常的红晕。好在,她放下了面甲,没有人会发觉,也不怕她如水眼眸里盛满的柔情被那人回头看到。
更没有人能够知道,她一身坚硬铠甲之下包裹的那颗心,此刻非自己所属,已经牢牢的牵挂在元召身上。从东海归来的千里行程中,元召已经对她许诺,这件事了结之后,就会让她退出军中,归于安宁。
虽然这身将军甲胄还有些舍不得,但一旦多年的心愿得偿,却也顾不了许多了。想到从此之后,收起杀人剑,学会理红妆,如世间许许多多平凡的女子一样,为了一个人,朝朝暮暮,煮茶习书,心底便有异样的甜蜜。
主父偃的遗骸被安葬在长乐塬最南端的渭水之畔。临行之前,元召最后去祭拜。一抔新土,春酿飘香,这山青水明的地方,想必他漂泊大半生的灵魂能够得到很好的安息吧。
“元侯,放心去吧。老友坟墓,我自然会悉心照顾。从此以后,你在庙堂上所做的一切成就,我都会经常来念叨给他听的。”
素衣高冠的董仲舒比主父偃的年纪还要大上几岁,不过他的身体一向硬朗。此刻虽然是同样的感伤,望着这个即将踏上最新征程的年轻人,他的语气中更多的却是劝勉之意。
元召心中感激,临别再拜。他这次辅佐太子重返未央宫,除了昔日的追随者之外,同时带走的,还有长安皇家学院的一大批青年才俊之士。
董仲舒这些年为这所学院可以说是呕心沥血,倾注了全部的精力。时至今日,天下博学鸿儒汇集,各类学科分工明细。坐落在长乐塬风水最佳地的长安皇家学院,已经真正的成为培养帝国精英的摇篮。
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保障,元召才会借着这次机会,大刀阔斧毫不容情的清除了半个朝堂的腐朽反对势力。盛世帝国,要想长治久安,就要不断的创新发展,而不是整
天陷入权力斗争的倾轧和内耗。他早就想把朝堂上那些重要的职司部门来一次大洗牌,含元殿之变,从这个方面来说,正当其时也!
“董师,我给你留下的那些滋补药品,切记按时服用。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,但对于祛病延年健身安康,还是多少有些作用的。”
感受到元召的殷切之情,董仲舒点头答应。他素来信服元召的医术,更知道他亲手炼制的那些药品,都是取自于海外珍贵的各种药材成分,这份情意,足够厚重。
诸事安排已毕,大队人马启程,迤逦往长安进发。不过三十余里的路程,一个时辰之后,永宁门在望。
早已经得到通报的东方朔、卫青等人率领大批臣民人众在此等候多时。太子下马,彼此相见,自然有一番惊喜悲伤。
进城之时,太子刘琚忽然停下脚步,召唤长安令任宽到跟前来,说起那日永宁门遇险,却是多亏了他的堂弟任安舍身相助,才能顺利的出城而去。只是可惜,任安将军在反对势力的追责下,不甘受辱自刎而亡。他后来得知消息,一直耿耿于心难以释怀。
面对太子的愧疚之意,任宽拜倒在地,代替堂弟叩谢劝阻。任氏兄弟素怀忠义之心,太子十分感动,牢记在心中。等到继位之后不久,便对死去的任安追授赐封,让其荣耀等身恩泽后人,也算是报答了他的忠烈行为。
太子刘琚入城,进未央宫,先在前殿祭拜先皇帝灵柩。然后急忙奔回建章宫去,见卫皇后安然无恙,才算是放下心来。彼此说起这短短数日的惊恐不安,自然更有一番伤悲。
“琚儿,若无元召,不仅你的性命难保,恐怕连母后和卫氏一族都会族灭无类!大汉王朝更是将岌岌可危……母后希望你记住,不管未来在朝政大事上你们出现什么矛盾,都不可忘了他数次的救助之情啊。”
太子重重点头。不用说元召从前的救命之恩和这些年两个人之间的情义,就是他在风云激荡之际所展现出来的家国情怀,也足以值得自己敬慕和学习。
“母后尽管放心!儿臣即位之后,当以国政托付。元哥儿握相权掌管大政,舅舅挽大将军印震慑四方……儿臣有他们两人为左膀右臂,又有何忧呢!”
卫皇后心中宽慰。太子能这么想,真是太好了!这并不是简单的放权,而是绝对的信任,更是太子的聪明之处。
为了迅速安抚民心,尽快平定含元殿之变引起的慌乱。听从大臣们的劝告,太子刘琚即日登基,正式坐上皇帝位。是为大汉帝国第六代君王。
卸去镣铐重新拿起史笔的太史令司马迁,郑重记下:“后元二年秋,天子崩,谥曰孝武皇帝。太子琚继位,谒高庙,改元,赦天下…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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