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笼摇曳中,吾丘寿王早已经在等候着他。自从共同除掉元召之后,他们两个人便成了最坚定的盟友。彼此之间无需多礼,有些话直说反而更能明了。
“陛下病情如何?”
倪宽开门见山,满脸沉重。这几日,处理外间的一切各类政务以及与长安留守的刘屈牦等人互通消息,已经把他忙的焦头烂额,虽然知道皇帝病情忽然加重,心中焦急却很难一直守在这边。
“江于总管在此,让他跟你说吧。”
吾丘寿王头前引路,两个人走了进去。然后把门关上,他随口说了一句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总管太监江于,默不作声地从屏风后转了出来,他朝两个人点了点头。见并没有外人在场,遂低声说道。
“陛下自泰山下来,旧疾发作,时有咳血不能起身……多亏东海君以丹药救治,才止住了咳血的症状。但进入琅琊郡后,已经陷入昏迷,虽然偶尔清醒,却难以说话。此事吾丘将军和东海君皆尽知。左内史大人,现在情况就是如此了。”
他言简意赅,说出的实情却是令人震惊不已。倪宽却没想到已经如此严重,他脸上变色,望向吾丘寿王时,见对方也脸色沉重的点头,知道这是真的了。
“怎会如此!我等远离长安,陛下万一……这、这可如何是好啊?!”
见他一副慌张的神色,吾丘寿王与江于两个人对视一眼。然后,他走近一步,双眼紧紧的盯着倪宽问道。
“陛下万一有不可言说之事,左内史大人又当如何?”
倪宽惊愕,有些不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。不过他也是心机深沉的人,说是老奸巨猾也不为过。眼珠转了转,正色说道。
“行在有宗室诸王,长安有监国太子,身为臣者,不过按制行事,其他岂敢多言!”
听到他这样说,吾丘寿王暗骂了一声老狐狸。嘴里却冷冷一笑,拉长了声音又问道。
“大人真的是这样想的吗?”
“吾丘将军,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很简单。如果左内史大人真的是这样想的话,那就请回去,安心等待消息吧!”
似乎是察觉出吾丘寿王话语中隐隐露出的锋芒,倪宽低头静默片刻,再次抬头时,满脸赔笑,已经迅速转换了一副面容。
“吾丘将军,你我相交多日,合作愉快。如果你心中有什么想法,不妨直言相告。只要不违春秋大义,我无不遵从!”
吾丘寿王暗自撇了撇嘴,自动过滤了他的这番故作姿态。然后他招了招手,三个人凑到灯下,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。
“据我师尊观察,陛下阳寿已尽,大去之期不远矣!想要赶回长安是肯定来不及了,如今这消息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……千载难逢,百世荣华,这样的机会就在眼前,你们可有意乎?”
月光满天地,涛声如奔雷。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,可是猝然听到这样的消息,倪宽还是惊的倒退几步,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。他感到头脑发胀,喘息加速。吾丘寿王虽然没有明说,但言外之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的出来!
“长安,还有太子在。我等怎可……?”
然而,倪宽有气无力的声音立刻就被打断了。他听到图穷匕现的吾丘寿王在耳边阴测测的继续说道。
“元召被杀,卫青贬逐……若太子继位,左内史大人,你猜这笔账他会记在谁的头上呢?!”